姚月白看着纸上六个大字，握着笔一遍一遍地临摹。

他从小学唱戏，记性自然是好。摹上三四遍，就能学个七八分像。晏离青也不说话就坐在一边看着姚月白，嘴角勾着一点淡淡的笑意。姚月白低着头，纤长秀气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五官柔和，哪里还能看得出一点平日里小刺猬精的意思。洋油灯昏黄的灯光映在姚月白眼底，那双眼睛亮的惊人。

姚月白摹到自己满意的程度，才缓缓抬起头，对上了晏离青的目光，晏离青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姚月白把纸往晏离青手里一递，眨巴着眼：“写得怎么样？”像个等老师夸奖的小孩。晏离青看着他，说：“还行吧。”

姚月白眼里的光好像暗了一下，晏离青伸手捏了一下姚老板金贵的脸，又补了一句：“学到七八分像我的字了。”小刺猬精眼里的光又亮起来。不论姚月白平时嘴多毒，多不喜欢搭理人，他也还是孩子心性，不过是这风雨飘摇的乱世磨光了他身上的稚气，多添了一层伪装罢了。

晏离青捻了捻手指，姚月白天天泡在胭脂水粉里，脸上自然是软和的，面皮也白嫩。

不知道亲一下是什么感觉。

这个念想一冒出来，晏离青狠狠的抖了一下。

姚月白还在写字，估计是刚学会写字，高兴，脸上还带着笑，昏黄的灯光照得他五官比平时深邃了不少。晏离青不知道动了什么心思：“姚仙儿，教你背首诗，学吗？”姚月白自然想要学，点了点头，晏离青闭上眼，压着嗓子，慢慢地开口。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这话说得晦涩难懂，姚月白当然不知道什么意思，干脆没说话，继续听着晏离青往下说。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窗外天色暗沉，这两天又冷了起来，似乎还有点要飘雪的意思。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姚月白没听懂什么意思，但是耳尖却红了。晏离青看着天色不算早了，才想起来正事，问姚月白：“姚仙儿。明天有时间吗？能去大学堂唱戏吗？”姚月白微微点了点头，问：“想听什么？”晏离青有些惊奇：“我这是有多大的面子，都能点戏了。”

姚月白耳尖的红刚刚褪下去，被他这么一说，耳尖好像又泛起了红，低头小声嘟嚷了一句：“爱点不点，谁稀罕你？”晏离青嘴角一勾，说：“那就贵妃醉酒？”尾音稍稍上挑，带着一点含在喉咙里的低笑，听的人脸发红。

姚月白低着头，说：“也行吧，天色不早了，晏先生也早点回家吧。”晏离青笑了一下，说：“都教你读书写字了，还不肯叫一句老师。”姚月白理亏，压着嗓子黏黏糊糊叫了一句老师。

看天色不早了，晏离青拽着他往外走，本来姚月白还不想走，可是晏离青比他高，力气也比他大。姚月白就这样被晏离青半拉半拽出了水天楼。天外面天凉，冷风一吹，姚月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下一秒，背上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