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次之后，晏离青一连好几天没来，姚月白的生活也回到了原来的轨迹，每天还是唱戏吊嗓子，只是晏离青送的那副头面还好好收着。

一直到十九晚上，天色暗下来，姚月白唱完戏，下了台，满面脂粉还没卸下来，衣服也没换，才在台下看见了晏离青。他跟容七混熟了，容七见了把人请进来，茶水糕点摆上，热络得很。

姚月白坐在一旁，身旁点着盏小洋油灯，微黄的灯火照在姚月白那张浓墨重彩的脸上。柳叶眉丹凤眼满头珠翠，姚月白把头面和假发摘了，拿着块帕子慢慢擦油彩，晏离青坐在一边也不说话，就只盯着姚月白看。

他看得入神，忽然问：“今天唱的是贵妃醉酒吗？”姚月白擦油彩的手顿了一下：“嗯，唱的贵妃醉酒。”晏离青大半张脸都没在阴影里，声音低低的：“唱一句，好吗？”

这句话里带上来请求的意味，姚月白也不好意思拒绝，就把手里沾了油彩的帕子放下，站起来，找了个宽敞的地方，一甩水袖一开嗓：“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四平调缠绵得很，姚月白站的地方又暗，晏离青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看不见东西的时候，声音就会格外敏感。脸上的妆擦了小半，戏服没脱，带着半面残妆，姚月白咿咿呀呀的唱了两句就停下了。晏离青有一瞬间的恍惚。

姚月白一头短发，穿着蟒袍云肩马面裙，有些突兀。光影交错，晏离青看不太真切，只想把眼前人抓住攥在手里。他唱完，又坐下开始擦油彩，顺便把戏服换了，还是那身月白衫儿，晏离青淡淡的看着他，开口问：“明天有时间吗？姚仙儿。”

姚仙儿这称呼带着那么一点亲昵的意思，姚月白抬眼看着他，忽然说：“你教我写字吧，离青。”

刺猬精第一次把肚皮露出来，晏离青当然要顺着人的意思。

姚月白纸笔早都备好了，晏离青站在姚月白背后握着姚月白的手，一笔一划的写，晏离青写出来的字横平竖直，有棱有角，看上去颇为赏心悦目，姚月白看着纸上的三个大字，问：“写的什么？”晏离青一挑眉：“晏离青。”姚月白一笑，钢笔杆戳了晏离青一下，说：“你还要脸吗？教别人写字第一个教的是自己名字。”

晏离青大着胆子摸了一下刺猬精的头：“你不是喜欢借我名字吗？，以后在外面买了什么要不然惹了什么人，留名字的时候就留晏离青。”姚月白笑的时候喜欢眯着眼，一副眉眼弯弯的样子：“那以后有人找你家里你可别怪我。”晏离青看着他，说：“没事，大不了以后我留姚月白的名，哪个月那个白？”

姚月白一指自己衣裳，这个月白。晏离青攥住姚月白的手，一笔一划十分珍重的写下姚月白三个字，晏离青掌心的温热一点一点的传给姚月白，姚月白冰凉的手背有些莫名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