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我还是比不上他。”

“人人提起沈家，都会说沈家大公子多么气宇轩昂，才华横溢，然后一定还会有人说，沈家二公子多么不成器……”那些窃窃私语再度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这沈家二少啊，也就是投了个好胎，不管长相还是能力，比我家老三强到哪里去了吗？”

“跟你家老三倒是半斤八两……这沈家啊，幸亏还有个大儿子，不然恐怕富贵不长久啊。”

“勤能补拙……”沈南柯着魔地念着这四个字，笑着笑着便哭了起来，眼泪挂在通红的鼻头上，显得可笑又可悲，“不管怎么努力，我永远都比不上他……我永远都是落在后面的那个。你们这种天资出众的人，知道我们这种庸人自不量力的挣扎吗？你们知道拼尽全力还是抵不上别人一根手指的感觉吗？”

“……”孟琢讪讪地闭了嘴。

“天资就像这个天花板一样，不论我跳得多么努力，都撞不开他的桎梏。”沈南柯苦笑着。

他自带光环的兄长……像一只高高在上的凤凰，高居于梧桐枝上，而他扑腾着属于麻雀的灰扑扑的翅膀，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凤凰飞翔的脚步，只能艳羡地停留在矮矮的芦苇丛上，望着那一道绚烂的光影渐渐消失在他视线不能及的地方。

他曾渴望与兄长达到同样的高度，但是他很快被现实一次一次地打击。时间久了，仰望久了，那份艳羡就变成了嫉妒，变成了恨。

“我难道就不努力吗？”沈南柯慢慢地问，迷惑地问，问在场的每一个人，“为什么我就不优秀呢？父亲母亲更偏爱大哥，这家主之位给了大哥，连你，也选择了大哥。这公平吗？”

为什么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飞越山巅，有人顶风冒雪艰难爬行了许久，还是不能达到同样的高度？

众人的视线齐齐望向面如白纸的沈夫人。她慌张地摇了摇头，还没等说什么，沈南柯便低声笑了：“不用解释，你的选择是对的。”

他踉跄地站起来，望着孟琢，望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那张隐隐与沈南林相似的面容终于抹去了惊惶、绝望、恐惧等诸多表情，仅剩无所牵挂的平静和坦然：“我只是，不想成为他的附庸了，仅此而已。”

“你哥哥对你很好吧。”魏止忽然道，是肯定的句子。

——沈南林若是对他不好，与他不亲近，怎么可能会给他留下可乘之机，让他取走了自己的血？又怎么可能允许他有自己私库的钥匙，有机会拿走他珍藏的东西？

沈南柯茫然不知所以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好……自然是好的。沈南林会在他背不出书来时一遍一遍地陪他练习，会耗半个夜晚陪他下棋，会在发怒的父母面前护着他，可是沈南林对他越好，他越觉得那是强者的施舍，是对他这个废物弟弟的怜悯和同情。

“那你已经比很多人幸运了。”魏止温和地说。

沈南柯惶惑地张着嘴，想反驳什么，却怔了许久。他终于低下头去，看清了大哥的遗容。

那张端正的、成熟的脸，现在已经不成样子了。那常年含笑的嘴角溢出猩红的血迹，那曾温和注视着他的黑色眼眸遍布着赤红的血丝，那有力地抱过他的手臂青筋毕露，干瘦如柴。

魏止静静地说道：“恶灵吸干了他的精气，他死得很痛苦。”

“很……很痛苦吗？”沈南柯无意识地重复道，“很痛苦吗……”

很痛苦的——魏止不再多言。

沈南柯跪在他兄长的尸首旁，颤着手掌试图去抚摸：“哥……哥。”

“其实那晚，我后悔了的……”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想把血莲花拿出来的，但是我不敢告诉你，自己也拿不出来。我怕告诉别人，我就完了……哥，对不起，哥……”

话至最后，他终于泣不成声，那些拿冠冕堂皇的理由支撑着的外壳终于全部崩溃。

众人皆是一怔。

然而事已至此，一念之间的恶，纵使再多悔意，也无法重写结局。

天资的差异、父母的偏心、身份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