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播芳也替他难过，不过她往下说的话，更打击吴翁了。

“吴翁，我查阅了长安一百多年的天气记录。曾经连续十九年，长安一冬没有雪，是暖冬，那时候长安冬季流行养梅，吃柑橘。竹苑有一百二十品竹子，有翠竹，有翠鸟。”

“后来，天宝九年，初雪早到了一个多月，自此之后，长安年年有厚雪，冬天一年比一年冷，梅花冷得在长安销声匿迹，柑橘成了宫宴的蜀地贡品。”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又长又窄的纸，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条：“我绘制了长安百年天气曲线图，从走势看，严寒已成定势。就算您成功培育了耐寒的紫龙角，养护此物太贵了，它只会长在朱门贵户零星的园子里，不会真正在长安养竹成林，不过是贵人们的玩物罢了，时间久了，贵人们口味变了，将它扔到野外，它也活不了啊！”

吴翁呆愣地看着任播芳，唇角越来越耷，好半天换了一声不甘心的长叹。

“司丞，你年纪尚小，思虑周祥，脱离了普通的赏竹趣味，真正为竹子着想了。”

任播芳见时机成熟，道出了养竹计划：“要想竹子在长安挨过严冬，挨过初春的寒潮，竹苑最好养一些耐寒的竹子。我选了一些北地的竹苗，替换不适合长安严冬的品种......”

吴翁打断她的话：“司丞，若是普通竹子，贵人们不喜，咱们整个竹苑就要一同受罚了。”

任播芳笑道：“若是光有成片的竹林，实属单调无趣，年年风景相同，又有什么意思？不妨重新设计园林，引溪入园，堆石成景，建几座观竹的亭阁，再建一个竹林迷宫，以娱野性，这不比只是观赏竹子有趣多了？”

吴翁拊掌称赞：“这是个法子，只是贵人们要异竹做的竹器......”

任播芳嘴角微扬：“异竹还不是取其不常见的原型？要是能把常见的竹子做出不常见的竹器，不一样能讨贵人们欢心吗？在式样上多下心思，以奇、以韵取胜，同样可以引人注目。”

吴翁拈着花白胡子：“如此一来，省了劳民伤财的‘竹贡’，也为百姓行善积德了。” br />

得了竹匠中最有威望的吴翁的支持，任播芳长了信心。

接下来的两日，恰逢主监仍留在竹苑，她找了吴翁等几位老竹匠，与主监、竹匠总管等人商议了养竹的细节，核算了成本，连夜写了购买新品种的养竹呈文。

到了清晨，盖了司竹监的印章，又分别盖了她和主监的私印，着竹苑侍卫送往司农寺，报批户部许可拨款。

养新竹需在三月到六月间进行。

等拨款再买竹苗，一番流程下来，最快也要四月低了，再加上养竹的损耗，到了六月间，能长出可以抗寒的竹苗，已属顺利了。

如是贺六故意不批呈文，她只能眼睁睁竹苑到了冬天养不出抗寒的竹子。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赌约失效......

她越想越心焦，白日思虑过重，夜晚睡不安宁。

清晨脚步虚浮，眼底发青，一天下来，人在竹林，神思恍惚。心里想着到了休沐那天离开竹苑，回了长安，她去户部想法子让呈文能通过，实在没辙，就去走兴国公主的门路了。

就这般一天天磋磨地过，到了离开竹苑的前日，星斗悬空，争光迥野中。

连日入睡困难，今晚撑不住了，手里捧着一本《竹录》，眼睛却模糊了字迹，脑袋一下下碰到手背，刚洗的乌发垂到手臂，润湿了衣袖。

塔拉从她手中抽掉了书，轻晃她：“司丞，有人来报，说是来了大官，让您去迎着，我回了话，说您休息了，打发管事去接。”

任播芳迷糊着哦了一声，由塔拉扶着去榻上入睡，长长的乌发垂在榻边，塔拉找了一条竹凳，搁了她的发晾着。

眼皮合了没多久，竹苑侍卫在院门外带着哭音喊着：“司丞，救我等一命！”

困乏不堪，任播芳睡的沉，未醒。

侍卫喊声不断，比夜间的老鸹还烦人。

任播芳辗转翻身，门外扯了嗓子的叫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