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琛迷茫的站在雪地里，他低下头看了好几秒，才发现自己是变矮了，视角也变低了，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一个人也没有，但是他知道这个地方。

他抬起脚，不受控制的往前走。

周围依旧什么也没有，雪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真实的可怕。这里就像一座雪墓园，安静的过分，程琛只觉得这里好冷啊。

太冷了。

他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好像这样就会暖和起来了。他实在是分辨不出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久到当他看到前方一个朦胧身影的时候竟然会觉得害怕。

程琛站在原地，他走不动了，像是被死死的定在了原地。那朦胧的身影很是高挑，却让程琛感到害怕，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他对那道身影产生了一种由内而外的害怕。他的身体害怕，他的灵魂害怕，他的血液都害怕发出一丝动静，连头发丝都忍不住颤栗起来。

身影在浓雾中显现出人形来，他手里拿着手机，程琛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距离拉进来不少，身影没看向他，可程琛却看清了。

他看见顾城立雪而站，雪落在他身上都不肯消失——也不知道是不肯还是不敢。他拿着手机与对面的人说话，他不需要尖尖的耳朵，他这样只是站着就宛若雪精灵，刚好与着雪墓园相配。

程琛听到了他的声音。顾城不知道吧，程琛看着他，顾城一定不知道吧，他的声音简直温柔的不像话，再也没了冷淡疏离，可身上的疲惫感却悉数展现。他的表情没有变，再温柔的语调他的表情都没有变，他怎么也不肯缓和下来，他成了这个墓园的主人。

他看见顾城微微顿了顿，似乎是察觉了什么，扭头过来看他。程琛现在终于知道自己有多矮了，因为他看见顾城微微低下头看他。

顾城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还有些不理解，眼睛一眨不眨宛若是在思量挑选，最后程琛甚至感到有些难堪，顾城却是转身离开。

顾城？

他明明也只是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却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顾城也没回头。

顾城走远了。他似乎一直是这样，他来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孤独的站在那里打电话，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当眼前的景象开始改变，雪像退潮一样消失的无隐无踪，那干净的雪消失殆尽，程琛惶恐的站在原地，依旧向顾城离开的方向不死心的张望。

他明明不是逃命，却像是逃命一样跑去顾城住的地方，他依旧很害怕，甚至离得越近越害怕，可他不能停下来。

那栋楼不见了。

程琛呆愣在原地，顾城在的那栋楼确实不见了，可现在他面前的这栋楼他依旧很是熟悉，他下意识的颤栗想要转身离开，双腿就好像灌了铅。

怎么办。他问自己。我该怎么办。

程琛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脑海里竟然开始忘记顾城的样子的时候，他拔足走进去。

这里依旧是原来的样子，扶手上脱落的油漆，墙壁上的墙灰，水泥的楼梯，门口还有小孩画的画，歪歪斜斜写的是：欢迎来到我的家。

程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他是在自己的耳朵里听到的。

——别打开那扇门。

程琛伸出手。

——千万不要打开那扇门。

他轻轻握住门把手。

——

房间里传来女人急促的呼吸，他身边睡着的男人大字型的仰躺着，一只手还压在她的胸口上。

那女人胸口大幅度的起伏，脖子毫无防备的展露出来，双目圆瞪。程琛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感觉难受极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和那个女人一样，他也感到很难受。

女人突然瞪住他，这只能用瞪着形容了，那双眼睛没有丝毫的温柔，却也没有一丝恶意，她仿佛只是因为痛苦而瞪着眼睛，但也是近乎平静的看着程琛。

你害怕他吗。

程琛猛然一惊。

“程琛？”

顾城不知道已经醒了多久了，一直看着程琛，半张着眼睛，眼底却是一片清明。

程琛擦了擦鬓角的汗，还有些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