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过去，才收到半封字迹寥落的、裹着春寒的信笺。阿姐向我报了平安，又说明了一切起因经过，子桑离的确是五皇子无疑。 br />

阿姐起初被他安排在别院，心中并未生疑，但随着时间一长，端倪便显现出来了——那些被派来照顾她的仆人训练有素、进退得宜，断然不像是普通富贵人家里能养出的，就好比当初丞相府里那些精挑细选的下人。

阿姐再三追问，子桑离才吐露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阿姐听后既恨他欺瞒也自责不已，气自己负了当时对阿娘的承诺，继而大病一场，直拖到现在才给我写信。

我读完信，坐在落花的桃树下沉默良久，心里不免唏嘘着。

“小和尚，你说帝王家会有深情吗？”树影婆娑，我望着一地的斑驳问。我阿姐是情爱中的痴人，可子桑离却未必。

我等着空蝉解开我心底的迷雾，他却意外的沉默了。他眼中神色明明灭灭，似在追忆着什么，眼里的伤痛变得那般显眼。

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我被吓了一跳，亦不敢出声呼唤。待他半晌才自己回过神来，衔笑道：“小僧从未见过帝王家人，故不得而知。”

信的末尾，阿姐说子桑离最后还是顺利接纳阿姐入了槐王府，但仅仅是作为一个侧妃。皇帝和樱贵妃做到了最大限度的让步，子桑离自然也得识相，这件事便这么定下了。

那天夜里，我挖出了当年与阿姐一起深埋在桃树下的桃花酒，鼻尖凑近，浓郁的酒香扑鼻。

抬起头，一朵花瓣碰巧砸到鼻尖上，鼻子不觉是痒痒的。花瓣落到地上，我盯着它，莫名有些失神。

酒是好酒，希望当初埋酒的人，也能得个好命途吧……

次日，我是在空蝉的目光里悠悠醒转的，甫一睁眼便与他幽深目光相撞。

“苜尚小施主，你怎么睡在这？”

“呃……”

忙从石砖地上爬起来，方发觉侧身而卧，浑身上下已经冰凉，四肢也早已麻木。说实话，我也记不清自己昨日怎的就睡沉了，许是贪这酒香醇厚，便不住多饮了两杯。

“我来挖酒啊。”我抑下龇牙的不雅表情捶了捶肩膀，冲小和尚显摆怀里一坛桃花酒，“可香了呢。”

他杵着扫院用的柳条大扫帚，只静静拿眼瞧我，微微点头一笑。

“可惜你是和尚，尝不得。”说这话时我颇感得意，随即坦坦然然将酒往怀里一揣，再也未多瞧他一眼就匆匆往山下跑，隔开很远才回头欲看他一眼。空蝉只还立在原地，如一尊岿然不动的佛像般。

我说：“小和尚，我先去看我阿姐啦，回来再找你玩。”

他便远远的冲我粲然一笑：“路上小心。”

……

竹南的大街小巷，我早就已经烂熟于心。抵达槐王府的每一条巷、转的每一条弯我都再清楚不过。

几月不见阿姐，她仿佛已消瘦许多。她在槐王府的后门悄悄将我拉进去，再径直穿过花圃，这方进屋，她左望右望，确信附近没人才赶紧关上门。堪堪松过一口气便对着我一通打量，声音似有些激动：“尚儿，你这几个月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好好吃饭？没给寺里闯祸吧？

我最听不得阿姐这样叨叨，赶忙挑开话茬：“哎呀阿姐，我很乖的！你少担心我了，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我把怀里东西往桌上搁，面带得意之色，回头示意阿姐去看。

“是桃花酒啊。”阿姐最喜那桃花酒香，忍不住凑近了去嗅。

“阿姐怎的看上去瘦了许多？”

我顺势握住她纤细冰凉的手，嗔怪她没有照顾好自己。她手指细而微温，几乎可说是轻飘飘的，我竟不敢用力，像是稍一用力就会碎掉。

她神情蓦的凝滞住，下一刻却见有泪珠自她眼中滚落：“尚儿，你怪不怪阿姐？”

“阿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见她这副模样，我也悲恸不已，心知她这段日子定然不好过，“我何故怪你？这事儿又不是阿姐的错，全都怨那子桑离骗了你。”

我连连出言安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