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至我窗边，于是恰恰好能令我住得舒适自在。

这天晌午，我正打算去采购一些东西，路过巷尾时，却为一阵异响顿住步伐、好奇张望。

眼见一个身影从某个大户人家的后院被一脚踹出门，狼狈地跌坐在地。他面上略显脏乱，而且过分消瘦，勉强能看出是十三四岁的少年郎。又见他眼周发黑、双目无神，那双眼本该澄澈明亮，此刻却蒙上层霾，教人见不真切。

几个家仆模样的壮汉抄着家伙跟了出来，他们挥动手里的藤条狠狠抽上那少年的脊背，本便单薄的外衣不经折腾就磨得开裂，毛边同血肉糊在一处。

少年不住挣扎的动作却惹怒了其中一位壮汉，那人用力再去补上一脚，少年仰面躺着，给他踩在脚下动弹不得，他嘴里还骂道：“臭小子，活也干不好，还有脸偷吃东西。”

少年仰躺在地面不住喘息，看起来连呼吸也费劲得很。他面色苍白，宽大外衣堪堪能蔽体，像一泊随时会隐于云间的暗淡月光。其余几人将长棍高高扬起，看来竟是要将他活活打死！

可棍棒迟迟未落——是我见状不妙，忙冲上去挡在少年身前，高呼“别打啊”。

他们看来既惊且惑，“你是何人？怎的在此多管闲事！”

“就是就是。”

话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我方知自己适才鲁莽，心中生出些许懊恼，万幸的是他们没有连我一起打。

我不得不硬着头皮高声反问：“你们为什么要打他？”

看似领头的人瞥眼旁边的家仆示意他们退下，旋即冷冷开口：“家主从奴隶市场买他回来，让他帮忙打打杂，不想他竟是个傻子，话都说不利索，还好吃懒做的，你说该不该打？”

我不知如何作答，于是目光下意识地越过石板路，落向那具挣扎不已的瘦弱身躯。他畏惧似的不住颤抖着朝角落缩，瞳仁发灰，隐约可见其中泛起的水光。

这么好看的人，被打残了怪可惜的吧……

壮汉重重瞪了我一眼，大抵是在叫我让开。

我也知道不好太过不识好歹，正要抬脚向墙边退让。这边少年却突然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呜咽，他凑过来寻求保护般紧紧攥住了我的裤腿，手足无措地抬头望向我，“呜呜哇哇”的想要表达什么，却半句连贯字眼也说不出。

我登时心中酸软，下了决心转身对那些人说：“各位大哥，不如我出钱买下这个傻子吧，你们就别打了。”

不待他们回应，我自顾自俯下身想要将少年搀扶起来。那几个家仆面面相觑，但无人制止，许是觉得这少年本就是要被家主赶出门的，现在有个冤大头肯为这个傻子花钱，何乐而不为？

拿走我身上所有的银两，他们嘴里还骂着什么“傻子救傻子”，却能见这群人喜上眉梢、大大咧咧地走了。

漆红色的大门在我眼前哐的一声合上紧闭，落下几粒灰来。我默默叹了口气，回首见那少年还在拭泪，怕他脸上伤口被泪水蚀痛，便拿手帕替他擦拭脸颊，一时竟觉像是在安抚一只伤痕累累的小动物。

“走吧。”我向他露出一个尽可能友善的笑，“你叫什么名字？”

他手指一顿，一颗水珠尚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过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拉住我的手，眼里缓缓盛开出光来，好看的不得了。

“啊，呜啊，柠……生……”

我听他口中喃喃，心绪由是变得柔软起来：“你叫柠生？”

他点头，又立刻偏到一旁不敢再看我。

“我叫苜尚，你看着岁数不比我大，就唤我苜尚姐姐吧。”

他再一点头，手上的力道更大，死死地握着我的手不放，不叫我有丝毫甩开他的可能性。

我就这样稀里糊涂捡回了柠生。

我们在村中以姐弟相称，村里人素来淳朴，知我一人拉扯弟弟不易，待我极是厚道，但凡哪家瓜果熟落了，都有我们的口福。

柠生也鲜少闯祸，只是性情孤僻愚笨，又不太会说话，难与平常的孩子们相处，总是自己玩得一身泥，身上偶尔还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