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揉了好半天，才挪了步子回到岸上。

她眺望南边巍峨的长安城，直觉得整座城重的似乎要向她压过来。

出乎她的意料，接下来鹅数月，贺兰璟并未对她有异常举动。

他完全践行了竹苑赌约，哪里是离她三丈远，连照面都不打了。

任播芳坐在庭院里，看着繁星满天的长安夜，对郑南仲道：“或许他终于脱离了无聊的追逐游戏，一心做事业去了。”

郑南仲面色不显，心里却有了不安。

贺兰璟已将整个朝廷变成了贺兰家的天下。

不丁忧反擢升，搁到以往，那些弹劾奏章还不得雪花一般飞向内廷。

然而寥寥几份做个样子罢了。

小皇帝的任命一出，一些识时务的大臣上书替贺兰璟说起好话，左不过朝廷缺了贺兰璟不转了。

不妙。

他官居臣子之首，却还未到权力的顶峰。

再往下局势如何，就看贺兰璟的野心有多大了。

郑南仲的预感告诉他，当一个人对执念颇深的一件事谋而不得时，那种钻心彻骨的懊恼要么会将他挫折得失去斗志，要么会令他转头去攫取其他的目标。

贺兰璟是后者，他会用更大斗志去谋权夺势。

端午。

太液池赛龙舟。

锣鼓喧天，彩旗招摇。

宫人奉上了百索粽子，贵妇们玩起了射粽子的游戏。

兴国公主李广真箭法精准，拔得了头筹，她正在兴头上，参加端午游园的吐谷浑使者向她献上了杂了金银线的五色缕圆镯。

阳光下，彩缕绚丽精巧，配在女子的晧腕极为素雅秀美。

使者恭敬地说：“大汗对公主仰慕已久，盼能迎娶公主，让您和镐朝的光彩映照在草原雪山。”

李广真登时拉下来脸，遑顾礼仪，将五色缕圆镯扔给了在脚边绕来绕去的猎犬。

猎犬以为是玩物，将异国的礼物撕咬的七零八落。

吐谷浑使者立即变了脸色。

“公主，您这是辱了我们大汗的心意！”

李广真俯下身，摸着猎犬背部略粗的毛，轻笑：“不过是一条布圈子罢了，用得着这么生气？”

她直起身子，声色凌然不可侵犯。

“告诉你们大汗，我生在镐朝，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镐朝！”

使者衔怒而去。

夜幕四合，使者鬼鬼祟祟，找上了贺兰璟。

“梁王，你当初怎么承诺的，说是让我们大汗娶公主，陪嫁云中郡！”

一个镐朝公主即便是绝色，也不如她的陪嫁--云中郡，水草丰沛，说是郡，比一个州还大。

吐谷浑大汗一直觊觎云中郡，却始终未能得手。

云中郡就是贺兰璟抛出的诱饵。

贺兰璟饮了一口香茗，不紧不慢的发问。

“到了九月，你们是不是该来中原打秋猎了？”

使者怔了怔，弄不清吐谷浑人在秋冬时节侵犯中原的老规矩和娶兴国公主有什么关系。

贺兰璟笑道：“你们大汗多备些人马到边关闯一闯，把娶公主的旗号喊得响一些，传到镐朝百姓的耳朵里，就会觉得公主需要做些牺牲了。”

使者闻言大喜。

好奇的问：“还有一事，大汗托我打听，为何您想要把兴国公主嫁到草原呢？”

贺兰璟敛去笑容：“她在，我就不太平了。”

贺兰晟曾经说过李广真隐藏实力，当时他不以为然。

前些日子，豫鲁交接之处的官盐屡次被劫，东海盐场被烧了两次。

不仅于此，曹州是大运河的重要关津，亦是连接南北粮道的水路交通要道，而曹州不知从哪里来了乱贼，占据了州府，闹得声势浩大。

打头的名字对贺兰璟来说，熟悉的很。

黄巢。

一个曾经入了死刑的人。

探子绘制了黄巢的画像，与刑部留存的黄巢小像一比对，同一个人无疑。

刑部的狱掾回禀了一条重要线索，黄巢在狱中假暴毙真脱逃前，一个教坊花魁曾来探监。

淡妆华钿，石榴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