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日别后，我便再没见过他了。音讯消息渐渐也少了，你说他也会同我一样，想着回来吗？”虞上辅继续问道。

有时候人问你话，并不是想要真的得到确切的回答甚至是回应，单纯只是为了找个人诉说一下心中牵挂。虞上辅都不知道蔺衡钧的近况，那别人自然更不会知道了。灵昭识趣地不答话，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心中更觉得有时候人类的种种行为，颇为有趣。

二人久别重逢，虽然在校门口叙旧略显随意，但是却也是难得的好时光。谁料此时忽然有枪声响起，整个安宁的氛围被瞬间撕得粉碎。

虞上辅看着慌乱的人群，有些茫然地看向灵昭。她才从国外回来不久，对这里的一切，都有些陌生。

“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很多旧事变了，很多旧事却以新的方式存了下来。”灵昭眼底没什么温度，说这些话，也如同那些秉笔直书的史官一般，鲜少带有主观情绪。她并不希望自己的情绪带动虞上辅的，她想看看虞上辅的真实反应。

虞上辅表情变化不大，先是猜测道：“可是那些个军阀？”

灵昭点了点头，道：“此地不安全，你若是有事要办，改日再来吧。”

虞上辅皱着眉，道：“这里，可是学校。”

灵昭反问道：“学校又怎么样？”

虞上辅被她问得愣了一下，一时竟然答不上来。她看着街上飞速奔跑避祸的人，又看着方才还都聚在操场上、现在却全部都被井然有序地带到教室中去的学生们，良久才叹息道：“学校也并非是净土。”

灵昭看她神色痛苦，道：“以后你要面对，每日就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枪响，兵灾，飞来横祸。可会后悔？”

虞上辅觉得她这问题问得在点子上，却也让人心中好笑，“我回我自己的祖国，有什么好后悔的？”

沧海桑田于灵昭，不管转眼。无数个尘世中，每日都在上演着兴衰成败。眼前的这个地方，虽然一眼望上去，并不和平，但是看着虞上辅，灵昭突然有了很大的期待。

像她这样炽烈地爱着这片土地的人，何止千千万万。既如此，又何愁来日没有光明的前景？

想起之前的试探，灵昭心中突然觉得有些许不好意思，是她以小神之心胡乱猜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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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上辅是在大学中就职，因为有份档案放在曾经就读过的中学，这才特意来一趟。她在走廊转角处碰到蔺衡钧的时候，忽然觉得，今天出门之前如果翻查一下黄历，定会发现这是个适合逢遇故人的好日子。

蔺衡钧似乎并不像她那样意外，只是微笑着点头同她问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可是不记得我名字了？”虞上辅觉得自己在没话找话。

蔺衡钧人长高了些，不仅容貌更俊秀了，似乎整个人的脾性也更谦和了。现在的他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沉稳。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动不动拍案而起、据理力争的小孩子性格。

“虞上辅。”蔺衡钧说完后笑了一下，又补上了一句，“虞夏芙。”

虞上辅听后，心怦怦得跳。

即使是家中人，也很少喊她“夏芙”了。

乱世之间，谁还有心情在夏日去看赏芙蓉盛开？有志青年基本上都把心思花在了建设国家之上了。眼下，国内军阀混战尚未彻底平息，外部势力也伺机发动了侵略战争。她一月底的时候见报纸上写过，在港口城市，侵略者干了许多极为恶劣的、烧杀抢掠之类的事情。

蔺衡钧一直都有拜托巴黎认识的朋友关注着虞上辅的消息，今日一见，心中也是欢喜。一时之间，口上便也放得开了些。换做从前，他绝对不会喊“夏芙”这种极为私密的名字的。他看人神色不愉，便知道是自己方才本着好意出口的那个名字，惹起她多想。

“咳。”他以手抵唇，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道：“你还没说我的名字？”

“蔺衡钧。”虞上辅嘴角噙着浅笑，解释道：“方才并非是因为你喊了我原来的名字我才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