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不知道這個上司是何時、如何得知坂本龍馬的藏身之處的，甚至連這個男人為何會注意到龍馬在京裡的活動也不清楚。過去街坊之中的情報由山崎烝等監察方來收集，但在經歷御陵衛士的分離，再加上山崎被拔升為番隊長，監察方的人手應當不足才是。或許新選組在暗底之中的情報來源，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多上許多，他的行動可不能不慎。

從四条堀川走到近高瀨川的河原町雖然不是多遠的距離，步行起來也不近，若是一般的人在這樣百鬼夜行的京城夜裡，即使是要找姑娘也是會選離自己落腳處近的花街，這樣從西跑到東實是不智。但他們可不同，夜裡巡邏可是新選組一直以來的工作，雖然現在僅兩個人確實該小心，只要小心避開情報之中浪人們時常聚集的地方，再隨時注意四周動靜，倒也沒什麼好怕的。

河原町、高瀨川邊的木屋町通一帶雖然諸藩藩邸林立，卻也同時是龍蛇雜處之處，比之前面的路還得更加謹慎。龍馬過去來到京裡多是下榻伏見寺田屋，薩長同盟之後寺田屋這個據點自然已不可再去，後來都落腳何處白石卻沒聽說。先前靠著青鳥聯絡也只有那麼一次，做這種私底下工作的人不會輕易地告知他人自己的藏身處，他也不便多問。

近河原町一帶的時，土方向左轉進了小巷子裡，那是山崎提過的暗道，雖然少了道旁燈火照明，卻也避免自己的行蹤暴露在他人的視線之下，反而較為安全。

一路往北走，白石總覺得有些異樣。倒不是有人跟蹤之類的危險感覺，而是這個方向所指的位置是他不太願意再經過一次的地方。三年多前的那一夜，讓新選組聲名大噪那一戰的戰場、同時也是自己失去吉田稔磨這位松門前輩、坂本龍馬等海軍操練所的人們失去望月龜彌太等人的地方──池田屋。在那一夜的血戰之後，池田屋上下的老闆和伙計不是被抓便是被遣散，那間屋子空了一段時間，勉強逃過了禁門之變時的那把洛中大火，現在是以前老闆的遠親重新整理後經營著。只是都發生過那樣的事，哪還有什麼人敢來下榻，生意冷冷清清，加上無論是奉行所、見迴組還是新選組時不時地便來關切一下，對浪人來說大概沒什麼比這樣的地方更危險了。

「怎了？」土方聽到身後一直跟著的腳步聲突然停下，轉身過來皺了皺眉道：「再拖下去可不利咱們的行動，快跟上。」

「是……副長。」白石猶豫了一會兒，卻沒有繼續往前，問道：「副長，那坂本龍馬當真是藏身在此處嗎？這個情報，會不會是錯的，或是有什麼陷阱？」

「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之處，這點道理不懂嗎？更何況那坂本龍馬也不是傻子，雖然藏身的酢屋離得近，正門卻開在巷子裡，若不是京裡住民或是老客戶，大概不會注意到這麼個店家，估計暗底事大概也沒少做。」土方冷笑一聲，隨即轉過身去道：「不多說廢話了，情報來源不是你該過問的事。」

「是……」見上司再次邁步，白石也只好低著頭跟了上去。

三条大路的燈火就在眼前，土方卻突然再次停步，而停下來的地方右手側，是一間店家的大門，門邊掛著「酢屋」的牌子，整間房子傳來一股淡淡的酸味，看來便是情報所指的地方了。土方朝著他點了點頭，白石深吸一口氣拍了拍門叫了幾聲，裡頭並沒有回應，輕推那木門，竟然便這麼開了。

請君入甕。兩人的腦海裡同時出現這個詞，看來在轉入這一帶之後，他們的行蹤早就被發現。

巷子裡沒有燈火，但或許因為近三条大路之故，四周的景物也還看得清楚，但那酢屋屋內卻十分昏暗，讓他們一時之間竟無法適應那樣的黑暗，只隱約地藉著身後街道上透進來的光線見到一個人就坐在屋子的正中間，房裡的其他角落雖然都是一片漆黑，卻隱隱有人潛伏著的氣息，人數未知。

「白石君，好久不見了。」坐在椅子上的人待兩人完全走進屋內，一開口便讓白石心中一凜，他們背著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