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准是你看错了，说不定是你被我传染了，眼睛向我靠拢呢。”

“当真，不骗你。再说你都这个样子了，我骗你良心上也过不去呀。”

“这个样子怎么了？过两天也就好了，”胡贝哈哈一笑，心里到底相信了，他悄悄问了一句，“是谁呀？”

“‘茶花女’。”

“什么？！”

这话引发了一连串叮呤咣啷的反应。胡贝先是猛地一拉被子，看起来像要把它蒙到头顶一般。动作过于剧烈，他失了平衡，险些从右边一头栽下去，好在手支撑住了，没让自己掉出床。随后他又把手盖在眼睛上，觉得举止不妥，再讪讪地拿开。最后叹了一口气，红着脸低着头，细如蚊蝇地开了口：

“帮我……”

莫德尔站在门口，目瞪口呆地看着胡贝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一时不知该作何评价。他简直想向后一步，跨到外面看看，门上是不是还有个牌子，写着“收容精神类患者”？

他看到胡贝和那个护士说了什么，后者应着声直起腰，转向自己。俏皮的短发，白嫩的脸颊，清粼粼的双眸，是个可爱漂亮的人，还是个熟人。莫德尔认出来，她正是自己肩胛骨受伤住院时照看自己的赫芮塔·胡伊森小姐。

“莫德尔……先生，又见面了，您还好吗？”

似乎是自己除去了一身戎装，赫芮塔有些不习惯，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自己。

“还不错。您呢？”

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女孩面前，莫德尔甚至有些过于腼腆，不谙言谈。

“把这最后一批伤病员送出院，我就可以休个长假啦，”赫芮塔嫣然一笑，莫德尔痛苦地想到，她更加迷人了，胡贝一定会爱上她的，“真希望以后别再有什么战争，这也真正是最后一批伤病员。”

“谁又能说得准未来的事呢？”

莫德尔的情绪愈发低落下去：是啊，谁敢对未曾发生过的事妄下结论呢？就好像胡贝还曾经信誓旦旦地许诺说，要和自己永远在一起一样。

“可未来总有希望啊。”

赫芮塔笑一笑，忽然又觉得自己这话对经历过战争的人来说过于轻率天真。而且，她怜悯地朝胡贝看了一眼，总觉得他确实不像很有希望的样子，于是到底叹了口气：

“总之先把握当下吧，能从战争中活下来就是一种幸运了，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确实如此。”

莫德尔应了一句，也说不出别的来，只好继续静默地站在原地。他注意到胡贝合上了双眼，似乎不想看到自己的模样。他的心脏可能被风吹凉了，结冰了，冷冷地落在骨头上，喀嚓一声断成两截，还嫌不够地又磕了一下，碎成了千片万片。

“我先去忙了，你们慢慢聊，”有这样一个不会聊天的说话对象，赫芮塔也实在找不出别的话题了，毕竟有些话不能由她告诉莫德尔，要胡贝亲口说，要他亲眼看才行。她示意莫德尔站到胡贝的床头去，自己避让开来，“我帮你们把帘子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