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伤结了痂以后就开始发痒，又不能用手去挠，以致我夜里难眠，日里便总要犯困精神不济，只能勉强扮个快活模样强撑着干活。有时对着镜子看自己，只觉奇丑无比。

好在柠生已许久不来未坤宫了，也不知是不是公事冗杂。

心里生出长长短短的太息，也实在没能明白，他为何会消失的这样猝不及防，其间竟没有半点起承转合。

晚来天欲雨，倒是许久未曾见过面的徐子良寻到了我这里，说他同皇帝的棋依旧没能分出个胜负。

“那你不如一辈子呆在这宫里，和他下一辈子的棋，总有一日你们俩会分出胜负的。”我调侃他道。

他修长十指抚着折扇，温温和和笑道：“非也，并不是所有的棋局都要分出个胜负来。”

他像是话中有话，我静默小半刻后，终是没忖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另寻了话头：“你今日怎的这般闲情？”

“听闻你伤了脸，我来看看。”

“呸，你少诓我。”

“哈哈，是这样的。”他干笑两声，转而面色少有的严肃起来，“我近日不小心惹恼了一个人，她现在生气不搭理我了，我就想来问问你，我该怎么做才好？”

“你惹恼谁了？”问出口后我才觉得哪里不对劲，脸上慢慢聚敛起了八卦的神情，“你不会是……和皇上闹别扭了？”

“哈？”

见他像是没懂，我不顾面上的伤努力朝他一番挤眉弄眼，唱戏似的接着道：“你们不会真的是那种关系吧？”

他终于恍然，而后扑哧一声大笑了出来，笑得双肩发抖声音打颤，好半天才缓下：“我不是浮叔，哪里会喜欢男子，美娇娘有什么不好吗？”

“那你……”

“我再过半月就要离宫了，打算回去哄潇潇姑娘呢。”

“哦——”我拖长了音，似有所悟，抬一抬眉道，“那你就买点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儿送她呀。”

“庸俗！”他敛了笑，撇来一眼，简短铿锵二字。

“那你倒是高雅，有本事别哄姑娘啊。”

他立时噎了噎，又莞尔一笑：“不敢不敢，苏姑娘所言极是。”听来分明就是敷衍和应付的语气，每个字都重而清晰。

不多时，雨子便落了下来，大剌剌地连接着天幕。

夜色黑得可怕。徐子良也没有久留，接过我递去的伞、撑开，便踏着不见前路的宫道去了。

我望着他背影，没来由的，长叹一声。

……

谁知这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不到三日，天又晴朗了起来。

这刚放晴，樱太妃的宫里就忽然来人传我去，只说太妃召见。小小不得其解，追问对方是何事来找，可传话的太监却闭口不提，只让我跟着他走。

知道有些事终究躲不过。我便拉住小小的手、以“不必担心”的目光掠去一眼轻轻颔首，旋即不作犹豫跟上前。

我在樱太妃住的冬暖阁前站定。那小太监却停在门口不再往进踏一步。我独自一人进入内殿就见一女子正端庄坐于榻上，一身浅淡服色，金簪束发，却是个故人。

她正对着一坛酒发呆，目光长远都停留，大概想起以往诸事，她幽思恍惚，都没有意识到我的到来。直到我开口唤她“阿姐”时，她才蓦然惊觉。

她闻声转首，我不知她是悲是喜，看着她唇角上扬似是要笑，眉眼间却尽是悲戚，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似是不愿再松手，又像不敢相信我在此处。她目光隔一片蒙蒙水光将我牢牢盯住，哽咽道：“尚儿……”再无声了。

多么戏谑的人生，昔日我们本是相依为命的姐妹，如今却不得不将她视作上位大礼相待。我往后退两步欠身深深行礼：“给槐王妃请安。”

樱太妃是槐王的母妃，要见我的人必是阿姐了。

时隔多年，阿姐从侧妃变为正妃，连带着整个人的装束也不同了。

阿姐呆滞半晌方回过神：“免，免礼吧。”她笑意惨淡，我只得垂首避开她视线，不敢多看。

“多谢王妃。”

“上次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