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见到你，我便留了心，如今好不容易才找着机会单独见你一面。”她轻声说，“果然是你……你为何改了姓名？又为何出现在此？还有，你的脸怎么了？”

面对她步步追询，我心窝里也酸楚。

阿姐……到底是我于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可终究是错失了这么多年，很多东西早已一去不返了。

“受人之托，来这里保护一个人。”我如实说。

她深深蹙眉：“你就是一个宫女，能护着谁呢？”又抬手拭过我颊畔的伤，“怕是没少被人欺负吧。”

是啊，我只是个宫女。我听过太多人以怜悯或不屑的语气，仲长安说过，小小说过，舒杏说过…… br />

能护得了谁呢？

我哑口无言，只能苦笑：“尽力而为吧。”

她不再应声，仿佛与我再无话可说。我也无话可说，可世事如此，命如何走皆不是她与我能决定的。我垂眸时又忽注意到她微隆的小腹，于是问：“阿姐这是第几胎了？”

阿姐微怔，继而颇怜爱地抚摸小腹，面上表情是我不曾见过为人母的慈与爱：“第三胎。”

我无言点头，看来这些年她过得不坏，至少丈夫待她不坏。

“时间过得真快啊。”阿姐蓦然一笑，带着对过往岁月的感叹，“尚儿已经是个大人了。”眼底像有光阴流逝，又遗憾，又无能为力。她微露倦意，纤细却不失瘦弱的纤纤玉手徐徐一抬，立刻有婢女上前将她搀扶稳当。她这才起身似要离去，踱出两步后回头望向我最后一眼，“你走吧，若有什么困难，再来找我。”

我对上她的视线，再度屈膝行了一礼：“是。”

……

一路心不在焉地回到未坤宫，却被宫门外两个闲话的小宫女吸引住。

一个说：“你听说了吗，适才那位柠大人竟向皇上求取三公主呢。” br />

另一个问：“真有此事？”

前者答：“可不是，柠大人生得俊俏，又有才华，如今还这般得皇上重视，要我说这婚事……十有八九能成吧？”

后者赞成：“我也觉得能成。”

二人聊得正欢，却不知这些对话悉数被我听了个遍。我只觉心头猛地抽紧，继而调转了方向狂奔而去。

宫道宽敞笔直，红墙碧瓦、没有尽头般绵延不断。

沿路都有宫人投来异样目光，亦或是年长点的嬷嬷企图叫住失态的我予以训诫。只是当时我已无心留意。我终于得以隔着堵镂空的墙瞧见他，顺带还有他身边的仲长安。

“柠爱卿，朕考虑过了，若你当真有心娶蕊蒽公主，朕自然是高兴的。”

仲长安向柠生说着话，我能见他面上笑意端着一派慢条斯理的阴沉与算计，打量柠生的目光如刃。

柠生背对我，看不清面容，声音却隐约可闻：“臣，谢主隆恩。”

一字一句，犹如凌迟。

我怔怔定在原处，一颗心多年为尘埃所覆，不轻不重、被沙砾硌得钝痛不已。

众生皆苦，我本尘土中最微末一粒，凭什么心向自由？又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走到他身边？

我在沉如水的夜幕里开窗向外望，冷风顺势灌入室内。真是冷啊。

熟悉的人影似早早站在那里，红梅依旧，而他淡漠眉眼，就像被技艺最卓绝的画师勾勒过一般，好看的不得了。只那眶下彰目黑气，生生破了这好画卷。

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涌上心头，仿佛下一刻他就会消失。可是他却走到窗外屈指轻敲来一道，还来不及说话，我便抓过他的手腕狠狠咬下。

我使足力气，甚至错觉我的齿尖深深嵌入他的皮肉。他也许怕引来旁的人来，一声不发，只是眉心紧蹙默默忍耐。我记住了他眼里苦痛如挣扎，还有他温热掌心。可我再难原谅他。

就在前几日，仲长安召见我时，我还信心十足地和他打了个赌。

“朕让柠生纳你为妾，如何？”

“不好。”

“哪里不好？你不是喜欢他么？”

仲长安只格外鄙夷地摇头，轻飘飘望